文/高愛倫
來時無影去無蹤
身輕如燕玉顏冷
封喉比首血無痕
千斬不刃竹馬情
刺客長情聶隱娘
默戀無悔心中藏
紅塵孤走不言講
江湖寂寥回音響
還沒看【刺客聶隱娘】的群眾,提問焦點有三,首先擔心『悶不悶?』,繼而想知『看不看得懂?』,最後還要確認『好看嗎?』
這三個問題有綜合題解,答案如是:不悶且看得懂又好看的電影,一定打動你的心嗎?
【聶隱娘】有些鏡頭長到悶,如果精剪,修掉10分鐘也無礙劇情,但是撼動力跟感受度會質變嗎?所以長鏡頭的『悶』已成一絕,顯然是充滿目的性與風格性的技術與藝術奇幻結合。
【聶隱娘】有些佈點不解難懂,如果再看兩三遍,或可無師自通把他搞懂。然而,這是不懂之玄,竟可勾人再三,但若一貫不懂,倒也無傷閱趣。
【聶隱娘】在悶與不懂之中,醞釀一種奇特的新酵素,看著看著就醉了…
於是,肯定的,我說:【刺客聶隱娘】好看。
『安史之亂後的唐朝,藩鎮割據』這12字的唐朝時代背景,註定片中姓氏稱謂與對白語彙的難記拗口,其實這是最大的不懂之源,因為分不清人物關係與陳述事件的連接,看電影的心情難免會自動轉換成求學問的計較,於是,『不懂』成了自尋煩惱的觀影情緒….這何嘗不是『看侯孝賢作品往往流於太過認真』的副作用?
舒淇的聶隱娘,許芳宜的道姑,田元氏的周韻….入鏡出場,無不攝人神魂,三個人生使命不一的女性角色,一如在異鄉度日沒有同類的嘉誠公主般,都有著寂寞的靈魂。
聶隱娘與道姑的語言,是殺手生涯、殺手道德、殺手溫情的是非對照,她們各有自己的選擇,卻沒有爭議論斷,留下的空間,剛好促成觀眾發展自己對仁義俠義的定義。
中國電影從楚原、張徹以來,長短50年,確曾歷經幾個武俠刀劍片的登峰造極時代,而且各成流派,但能走入國際首要影展並獲盛譽的,也不過寥寥可數的胡金銓、李安、徐克、王家衛、張藝謀、陳凱歌…,何其不易,真的何其不易。
侯孝賢初造武俠世界,選材更偏,視聽更新、探討更深,以致看完【刺客聶隱娘】有一種推動力,不斷查閱資料、不斷進入史讀,唯恐稍不透徹就辜負了這麼一部作品。
但是欣賞【刺客聶隱娘】並沒有嚴肅的必要,看得懂,那是親近娛樂與藝術,看不懂,那是膜拜大師與禮讚經典,總是有收穫,也總是能刺激自己視覺聽覺上的復甦。
音樂、攝影、服裝、陳設、剪接….,這種種創意的交織,就是面對鏡頭面對觀眾的主角們,能步紅氈能登高台的金鑿天梯。
在看電影的當下,我們追著聶隱娘的飛天遁地,尋俠尋義,影幕上黑衫無色的舒淇此時令人專注,得已完全凌駕侯孝賢的印象,但,看完電影走出戲院,緩釋了視聽旋風,這才猛然腦波驚嘆:好厲害的電影。
向侯孝賢的十年致敬。
作者簡介/高愛倫,作詞人、編劇。曾擔任大成報總編輯、星報總編輯、民生報編輯部總監、湯臣國際公司執行長、電影基金會秘書長兼金馬執委會執行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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