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樂融／從紅色夢想稍稍醒轉的《少年＊小趙》

文／陳樂融

2015國際華人紀錄片影展開幕片《少年＊小趙》很精彩，雖嫌長但不沉悶，題材、傳主、攝影、剪接都有吸引力。

跟著山西少年在故鄉平遙古城街上喊著「還我釣魚寶島」（嚇得我以為他同時想解放釣魚台和台灣），重考一年去成都上大學、在校內學生會當宣傳幹部，偏鄉支援教育當小老師，終於站在北京天安門前參加升旗禮，到老家被拆遷。中間換過女友，死過親人，在鏡頭前大哭幾次。還說不該說真話，說真話很危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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好的紀錄片的過癮就在此。尤其我一直想著等下映後座談就會看到小趙趙昶通本人。曾經腦袋心腸這麼紅、想從軍、想報效祖國的一個九零後青年，慢慢變憤青，他怎麼倒帶重看這五、六年身影的變化？

果然他說，八小時做字幕帶時初看，大受打擊，瘡疤不斷被翻出，但成品多看幾次，愈看愈陌生，「那是我嗎？」是我們嗎？

套句他片中引用的俗語：「時間真的是一把殺豬刀。」人當然會變。

片中揭露的大陸各處社會與人文現況，看似離台灣很遠，本地觀眾或笑或排斥之餘，可以很快想想，一黨專政的奴化，浸潤之力如此綿長深厚。但人家國力正強，世界躲不了。

遑論台灣？

小趙的故事動人，更動人的是片方決定大手大腳的剪裁，據說原本也有很多文獻與專題式訪談，最後決定單拉小趙一人從高三到大學的生平，且聚焦「愛國主義」。於是眉目分明了，同行朋友少看紀錄片，稱讚觀影經驗有如劇情片。剛好小趙愛拍照，上大學後玩拍片，等於本片同時出現紀錄片導演杜海濱和主人公趙昶通的兩種視角。

小趙來台宣傳之便，微博首發的遊記感想，竟和剛結束的中共大閱兵對抗戰歷史定調大不同：「入台第一件事，拜謁蔣委員長。中正紀念堂裡，紀念抗日戰爭勝利70週年，圍繞兩行字，言簡意賅。『抗戰歷史真相在台北，蔣委員長領導抗戰。』山河萬里，國軍在抗日戰爭中做出的貢獻，日月昭昭，天地明鑒，青天白日滿地紅，國軍萬歲！蔣委員長萬歲！」

某個角度，這位大陸青年，長大後也許對共產黨有些失望，也許懂了六四天安門事件真相，也許對國府與國軍抗日史實有所尊重，骨子卻依然愛他的中國、愛他的國軍（不管1949年前蔣介石領導的國軍或者49年後新中國的人民解放軍）。雖非中共黨員，但他的紅、左與對國家主義的赤誠，某程度未真褪去。